【萧落】因果渡，别离痴绝处（九）
卡了好几日的文，今日终于有思路更新了。此文并未完结，还会往下写。周末抽出时间，我可能会对文章不合理处进行修改，但基本不会大动。尤其是《雪落时节不见君》现在回头看去，那个文的文笔有些稚嫩，会作修改。
姐妹们有时间可以去给《雪落时节不见君》点点赞，麻烦大家啦。
共赴白头的大婚章节后日左右会更，我是be和he双修的大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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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瑟并不喜欢边疆的日子。哪怕自己武功高强，也有丢命的风险。刀光剑影，每日都有受伤的士兵被抬进帐中。
今日这一仗打得并不容易，却也是终于将对于北离来说最重要的一座城池给收复回来了。
萧瑟回到帐中卸下沉重的盔甲，进入净室沐浴。浴桶旁已经染上血污的衣袍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摆件。
萧瑟从浴桶里伸出手将摆件拿到跟前，摆件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，是衣袍透过来的。萧瑟将摆件用手擦净，仔细端详着。
这是花灯节那日司空千落送给他的守护符，“逢凶化吉，遇难成祥。”
想起司空千落那日笑眼盈盈地说出这八个字，萧瑟不免也笑了笑，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眷恋。
大概是有了她的加持，同南诀打的这几个月虽然很疲惫，却没让他遇到什么危险。
他想快些打完仗回天启，想快些见到她，想快些筹备和她的婚事，想等婚后有机会带她去雪落山庄看一看……甚至已经想到她和他的孩子是何模样。司空千落愿意陪他留在天启城，他是欣喜若狂的。
即使他身居高位，也不是独自一人。
萧瑟想了许多。
他似是要将一整日的血腥气都洗干净，又在浴桶中浸泡了一会，方换上干净的衣袍，回到帐中继续处理军务。
萧凌尘掀开帐帘走进来，将手中的信扔到萧瑟的桌上，“天启来的信，你就盼着这个吧。”
萧瑟停下笔，拆开信件。这次的信同前几次的信没什么区别，就是一人写几句话，写一写自己的近况。
萧瑟粗略扫过，一目十行，直接跳到最后司空千落写的几句话。
还是同前几次一样，她没有具体写自己最近都做了些什么，只是写自己过得很好，等他回来。
看到司空千落的笔迹，萧瑟莫名觉得有些奇怪，却又具体找不出哪里奇怪。
“对于北离来说最重要的城池已经收复回来了，只要接下来的几场仗不败，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天启。回到天启，我一定要喝一壶美酒……”萧凌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絮叨着。
“有我在，不可能败。”萧瑟风轻云淡道。
萧凌尘听了这话并不意外，这就是萧瑟的自信，“好吧，还得是你。”
看着萧瑟反反复复地读，萧凌尘不免有些好奇，凑到萧瑟的身旁，“这天启来的信里到底有什么宝贝，每次收到的时候都能读好些遍？”
萧瑟直接将信合上，不给他看。又将前几次的信件打开，和新的这一封放在一起。
余光扫过上一次寄过来的信件，萧瑟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，手忙脚乱地将两份信件放在一起比对。
“萧凌尘，你来看一眼，这两封字迹是不是不同？”
萧凌尘细细看去，摇摇头道，“没有啊，这不是差不多嘛？一个人写字有不一样的地方很正常吧？”
萧瑟还是觉得不对，让下属将军中专门辨认字迹的士兵叫来。把几封信件都交给他，让他看这几封信上的字迹是否并不相同。
这士兵好像意识到信件对于萧瑟的重要性，辨认过后，跪在地上低着头，久久不说话。
萧瑟意识到他可能要得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。
“说话啊！”萧凌尘走过去，踹了那士兵一脚。
“禀……禀告殿下，这几封信件上，除了这名为司空千落的字迹次次不同外，其他人的字迹都是相同的。而且……这司空千落的笔迹，倒像是信上其他几人模仿而得，有其他几人的影子。”说完这些话，那士兵将头压得更低了。
萧瑟一下子自椅子上站起身，语气中是少见的惊慌，“你说什么？你确定没有说谎？”
“回禀殿下，小人在这军中辨认字迹辨认了十几年，是不是一个人写的字，小人一看便知。是万万不敢欺骗殿下的啊！”那士兵忙给萧瑟磕了几个头，生怕他不信任自己。
“萧瑟，他在琅琊军中是有名的眼力好，没有说谎。”萧凌尘站出来给这士兵打保票。
萧瑟自然知道这士兵没有说谎，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，“下去吧。”
士兵连忙爬起身，离开营帐。
萧瑟又复坐下，提笔写信，让下属连夜送往天启城。
信上只写了六个字：千落她怎么了？
萧瑟是害怕她反悔的，关于留在天启这件事。但凭萧瑟对她的了解，只要她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，所以这个理由又不成立。
唯一的可能，就是千落出了什么事，不能给他写信。那又会是什么事，能让她到了无法提笔的地步呢？
萧瑟如坐针毡，恨不得现在就回天启。
萧凌尘站在一旁看他这状态，劝慰道，“别太担心，就算出了什么事，华锦那个神医不也在吗？照现在这个状态，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。”
听了萧凌尘的话，萧瑟才想起华锦还在天启这件事，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了些。
萧瑟揉了揉太阳穴，沉思片刻道，“明日开始，不留给南诀喘息的机会。”
他没时间和南诀耗下去了，他要速战速决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萧瑟一直没有收到天启的回信，心中越来越慌。
同时，北离同南诀打的每一仗都是胜仗。北离士气大涨，不到半月便将所有失地收回。
萧瑟并没有乘胜追击，而是选择同敖玉和谈。
“你去吧，和谈的事情交给我。”
萧瑟对萧凌尘点点头，一人一马奔向天启城。
他日夜兼程，不得休息。面容憔悴，身上的千金裘也沾染了尘土。
这都不重要。
他要快些见到司空千落，他有些害怕。
他回到雪落山庄时，叶若依几人正坐在静雪阁的厅内吃饭。
听到门外传来嘶鸣声，几人纷纷放下碗筷向门口看去，只见萧瑟翻身下马，快步走进雪落山庄。
“萧瑟！”
“萧瑟？”
……
雷无桀和叶若依几人都很是惊讶。
获胜的消息已经传到天启城内，他们以为萧瑟会和大军一同回来，这样消息也能瞒的久一些。
萧瑟的目光扫过众人，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，“千落呢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几人都低下了头。看见无人回答他，萧瑟心中不详的预感达到了顶峰。
他小跑着去了司空千落的住处。几人见状，纷纷跟上去。
萧瑟推开房门，入眼是空无一人的整洁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子上，桌子上放着一封信。
萧瑟走上前去，信封上有着四个大字：萧瑟亲启。
萧瑟的手颤抖着，拆开信封，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笔迹。
萧瑟，
见字如晤。
当你看到这封信时，大概已经是几个月后回到天启的时候吧。彼时的我，也早已离开天启回到雪月城。
你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，是雷无桀闯阁那日你替他拦住我。之前见面，只觉得你是个生的俊俏的少年郎，那次同你打了一架，发现你的轻功当真不错。
后来阿爹将你收归门下，我们在雪月城的那段日子，是我最开心的时光。没有江湖中的尔虞我诈，也没有人与人的勾心斗角。每一日都是在练功和同你玩闹中度过。那时我就觉得，我对你，大抵是有好感的。
我们去看烟火那次，那个送花的小姑娘说你是我的夫君，我的心告诉我，我是开心的。你大概不知道，你在看烟火，我在看你。那时的我，也是心属于你的。
阿爹告知我你的身份，问我愿不愿意当你的朱雀使，我思索了许久，考察了你许久。后来你为了保护我们受伤，那时我就知道，我是下定决心要守护你的。我也，是喜欢你的。
他们说你没有几日活日了。我就在想，你离开以后，我会做什么。甚至我已经做好终身不嫁的准备了。幸好你命不该绝，在海外仙山遇到了莫衣先生。我认为他是个好人，因为他救了你。
再后来你孤身一人回天启，我也同阿爹告别。那乘龙位不好坐，回天启的路也是困难重重。既然你是我想要守护的人，我就一定会守护你到底。这大概也是我的机缘吧。因为这次对战，我也入了逍遥天境。我在想，如果你再受了伤，我好歹也能为你抵挡些时候。
来到天启，几乎每一日都有危险和挑战。每天不是拿着长枪打架，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。直到花灯节之前，我都从未在天启城内好好逛过。
我以为我们的未来还很长。直到你中毒，现实狠狠给了我一个巴掌。我才知道，我们没有所谓的以后了。
天剑阁取剑那次，我已经决定将性命交付在那里了。可不知道为什么，你放弃了那柄剑。但后来天斩剑还是选择了你，我就知道，这乘龙位一定是你的了。
我问过你要不要同我回雪月城，你没有回答我。我告诉你，我愿意陪你留在天启，你也没有说什么。你问我愿不愿意陪你留在天启，我答应了你。
我爱你。
对不起，是我食言了。
请原谅我，没有早些将事情全盘托出。你要承担的太多了，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的负累。
我害怕你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会孤独。如果可以，我希望一辈子和你不分开。可这是不现实的，对于我们来说。
“有缘无份”这个词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，用在我们身上格外合适。
我不在的以后，请你好好吃饭，好好休息，好好将夯昊带在身边，让它保佑你。
逢凶化吉，遇难成祥。
从今以后，这北离将是你的天下，你会是一个好皇帝。在你的治理下，北离会变的越来越强盛，人民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。我知道，这是你答应你父皇的，也是你能做到的。
你在庙堂之上守护天下，我在属于你的天下守着你热爱的江湖。
千金纵买相如赋，脉脉此情谁诉。
再见，我爱的萧瑟。
你的千落，
明德二十三年留。
萧瑟的手将信纸捏出褶皱，坐在椅子上许久不说话，泪水夺眶而出，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，将字迹洇的有些模糊。
萧瑟的背影太过孤寂。
雷无桀几人看过去，竟觉得萧瑟失去了生机。
“海外仙山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刚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沐春风知道，自己终于不需要瞒着这些事了，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，便将萧瑟当时中毒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，“……与心爱之人此生不得再相见……心神震荡……万蚁噬心……”
这十几个字如魔音般在萧瑟脑海中循环。
“萧瑟！”
“萧瑟！”
……
几天几夜赶路也未曾休息，再加上急火攻心，萧瑟昏了过去。
萧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。沐春风坐在榻旁守着他，华锦正巧将熬好的药为他送来。
沐春风将萧瑟扶起，把药端到他面前，“喝吧，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，别让司空姑娘的努力白费。”
萧瑟没有丝毫犹豫，将药一饮而尽。
这药是药王谷药方中出了名的苦。
“千落她，后悔过吗？”萧瑟似是在问二人，又好像是在问自己。
华锦听了这话，笑道，“之前我问过不同的人这个问题，每个人给我的答案都是不会。旁观者尚且如此，怎么你在其中，反而不知道了？”
萧瑟愣了愣，嘴角也扯出一个笑容，只是这笑容有些太过牵强，“我倒希望她后悔，关于我们的结局。”
“我们也要离开天启了。”华锦道，“当了皇帝也记得好好照顾自己，下次见面不能叫你萧瑟了，该称一句陛下了！”
听了华锦这话，萧瑟又笑了笑道，“私下里还是叫我萧瑟吧。比起以后要成为皇帝的萧楚河，我更喜欢萧瑟这个身份。”
沐春风摇着扇子道，“放心，即使你当了皇帝，也是我们的朋友。”
叶若依和雷无桀得知萧瑟醒来，也都推门走了进来。看着萧瑟这般模样，二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一个将司空千落的付出看在眼里，另一个将萧瑟的爱也看在眼里。
倒是萧瑟先出了声，“不用这般看着我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，不让她失望。”
雷无桀反应过来，点了点头，道，“对了，雪月城传来消息……”
叶若依掐了一把雷无桀，对他使了个眼色，让他别继续说下去了。
萧瑟自然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动作，目光直直射向雷无桀，“说吧。”
叶若依叹了一口气，没有再阻拦。
“雪月城传来消息，师姐她心境不稳，闭关修养一年。”雷无桀迟疑着，还是将消息全部告知给萧瑟。
萧瑟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，几人却看到他红极了的眼眶，“你们出去吧。”
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。
萧瑟将夯昊自怀中取出，看向雪月城的方向，在窗前站了许久许久。风吹过他沾了泪的脸庞，有些凉。
此时此刻，他的心境却是应了他的名字，如秋风般萧瑟。
别来半岁音书绝，一寸离肠千万结。
“千落，这一次，我会好好听你的话。”
明德二十三年，因着对抗南诀这一仗，整个北离都在传颂永安王的功绩。
萧瑟在休息一日过后又出城寻到大部队，带领浩浩荡荡的军队入城。
天启城用最盛大的仪式欢迎军队的归来。
萧瑟策马穿过天启城的大街，直奔皇宫大殿而去。
兰月侯和萧崇站在龙椅旁，文武百官见到萧瑟走进来，纷纷跪下拜见永安王。
他们心里都清楚，这皇位只会由这位先帝最宠爱的六皇子继承。所以，在兰月侯念出龙封卷轴上的名字时，众人也并未有过大的反应。
萧瑟坐在龙椅上，兰月侯率先下跪行礼，拜见新帝，百官紧随其后。
萧瑟将白王封侯，又封了几个官员的职务，坐在龙椅上许久没说话。大家都在等待他接下来的指示。
“朕将不立后位，不设后宫。”
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大殿内先是寂静了一瞬，随后便是巨大的讨论声。
几个有资历的老官员更是直接谏言道，“陛下这种行为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万万不可的！请陛下三思！”
“朕刚坐上这皇位，就要迫不及待地来反驳朕吗！”
坐在皇位上的萧瑟，自然而然就有了身为皇帝的威严。此话一出，百官便不敢再说话了。
“朕做此决定，自然有自己的考量。绝不绝后，用你们在此议论？”
萧瑟这几句话更是给了官员们一个下马威。将登位大殿的事宜全盘交给兰月侯后，萧瑟就让百官退朝了。
人群散去的大殿内，独自坐在龙椅上的萧瑟显得有些寂寥。
若非有先皇的托付和萧崇的力不从心，萧瑟是从未想过登上皇位的。
他的心，向往的是有她的江湖，是和他们一起闯荡的江湖。
他在这皇位上坐了许久，一直坐到晚上。他也想了许久。
从他与司空千落的初遇到相识到相知，再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动，从何时开始他的喜欢，从何时开始，他想和她有一个未来。
萧瑟的目光悠远，夯昊又被他从怀中取出。
他望向殿外的漫天星宿。
“心之所向就是江湖，若无你在身边，我心中的江湖便也不复存在。”
“你以一枪入逍遥助我登皇位，那我便如你所愿，登上这乘龙位。”
萧瑟登上皇位，定年号为定河的消息传到了雪月城。一同传来的还有萧瑟不立后位，不设后宫的消息。
这个消息令整个北离都震惊三分。
司空长风坐在司空千落闭关的院子内喝茶。
自司空千落回来那日，他就知道女儿身体的不对劲。又听司空千落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，他更是抱着女儿痛哭。
他心疼极了司空千落，又同时为这一对有情人的缘分感到唏嘘。
如今他将萧瑟不立后位，不设后宫的事讲给女儿听。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，但他知道她想听到萧瑟的消息。
闭关的房内，司空千落睁开眼睛，一滴泪自面庞划过。
“萧瑟……”
“春心莫共花争发，一寸相思一寸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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